《潜伏》之后再无谍战,直到这部剧解禁了……
本文来自豆瓣用户曹嵩对剧集《风筝》的评论
原标题:至高无上的信仰与一毛不拔的人性
*本篇影评含有剧透
被禁几年之后,柳云龙主演的风筝删减版终于开播,这个故事如果要简练的概括一下的话,那就是:宋江是潜伏在水泊梁山的宋朝特工,瓦解梁山之后,宋江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实行苦肉计,诱捕残余的忠义兄弟,并坚持找出梁山隐藏在宋朝的最大间谍,最后发现自己最坚定的盟友和爱人就是是那个间谍。
本片的中心人物无疑是男主,男主的定位是潜伏于敌营中坚定非凡的共产主义战士。这不但从男主对中统和军统的心狠手辣中可以看得出来,更是可以从其每当面对锥心痛苦时总以背诵《为人民服务》中牺牲小我为人民谋幸福的相关段落,来舒缓痛苦时的举动中体现无疑。甚而到了解放后,为了剧情需要,将男主设置成无法恢复身份的具有历史嫌疑的反革命分子、现行反革命右派时,男主依然毫无波动的接受了组织安排。
男主对于信仰的坚持是极其坚定的,纵观本剧男主受到的所有伤害和痛苦,不管是精神上或是肉体上的,都来自于自己的组织和自己的同志,建国前的中共游击队和建国后的警察、监狱和农场管教,甚至于作为红卫兵的亲生女儿,无一不是自己同志。男主对于这些加诸在自己头上的苦难一一承受,并时刻牢记自己给自己寻找的使命——找到潜伏的特务。
就在寻找那位跟男主极其相似的坚定的三民主义信徒的过程中,男主和一位最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也是男主认定的同道中人—女主“相知相爱”了。两人从对手到狱友再到难友的过程中情节极其曲折,两人都属于自己的屁股还在坐穿牢底的道路上艰难前行,却总是希望对方能脱离苦海的信仰坚定者,所以总结起来就是互坑互助了一辈子。
可故事进行到最后的高潮后,这二位主角发现对方身份时的荒诞就可想而知了。这么说吧,信仰坚定者最大的幸福应该是遇到一个跟自己具有相同信仰的坚定同志,男女主角的相互扶持就是抱有这种期望,而现实是男女主角最后却发现他们可能需要承受各自人生中最大的痛苦:互相钦佩仰慕的同道中人却有着不同甚至敌对的信仰,不过不用怀疑,信仰才是他们各自最为重视的东西。
男主对于信仰的坚持是无可指责的,但是他对于自己人性中最基本的关系却很漠视。男主在敌对阵营中基本就是宋江之于水泊梁山一般的存在,处于众星拱月的最中心,而且男主的一干兄弟和女人不是那种为了获取利益而拥戴他,都是真正的以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精神爱戴着男主。
可是男主拿他们来献祭自己的信仰时却没有多大的犹豫,不管那些人是拼死掩护男主撤离(而且那位兄弟完全不知道,男主就是来抓他的),或者为了不暴露男主选择撞墙而死,又或已经逃到香港却又奉命返回大陆冒巨大危险来找男主,不管行为多么感天动地,男主统统拿他们献祭了自己的信仰,最多也就是学宋江和刘备时候哭一会而已。
男主对兄弟狠,对老婆更狠,第一任老婆作为敌方女特工(对,男主是专门吸引敌方特工的磁铁),在发现男主身份后,自杀保住了男主的秘密,结果男主连去看尸体一眼都没兴趣,找了个无法面对的理由就完了。
男主在片中唯一悉心保护的就是女主了,那也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男主认为女主是跟他信仰一致的同志,当然女主也跟男主一个心思,所以处处帮扶男主。二者对对方应该是同道中人的欣赏,多过于男女之间的感情,这也从他们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翻脸快过翻书的行为中看出。
本片的剧情不算复杂,之前就已经看过本片全30集剧本,此番再看到46集版本,不禁感慨时间匆匆,五年的时间生活已几番变化,本片更是以一个面目全非的形式上映了,说起读到剧本时对本片的直观印象,就想到这样一句话: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句话出自《孟子》,后引申为成语一毛不拔)
其实,根据《列子》之中的记载,杨朱的原意是:损小利而就大义,虽然简单却不可取,如果人人都可以做到不损害他人的小利,天下自然无事。原本这句话跟吝啬基本没什么关系,后来断章取义了而已。
对于大义与小利,从来都是谁都无法说服别人的,但或许记得这样一个事实就可以更心平气和的看待自己与他人的关系:他人在你眼中也许只是一根可以牺牲的毫毛,同理他人也可能是如此看待你的。
说回本片,在未删减版的电视剧最后有这样一段结语:
由于现在看到的是删减版本,估计这一段已被减去,但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不由的想起了上面的那个故事,信仰自然是至高无上的,如果一个人真的有信仰,自然应该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用另一部堪称经典的电视剧中人物瞿恩的话来说:理想的实现有两种方式,一是我实现了理想,二是理想通过我得以实现。初看到瞿恩在临行刑前悠悠地说出这样的一段话,甚至到后来瞿恩在给他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儿子写信表明心迹时的情真意切,都自然而然给大众营造了一大批早期中共人士在大众心目中为主义赴死的形象,英雄死去却将信仰代代相传自然赚人热泪且理所当然。
如若读过瞿秋白的《多余的话》,看到瞿说出:我的根本性格,我想,不但不足以锻炼成布尔什维克的战士,甚至不配做一个起码的革命者。仅仅为着“体面”,所以既然卷进了这个队伍,也就没有勇气自己认识自己,而请他们把我洗刷出来。
但是我想,如果叫我做一个“戏子”――舞台上的演员,到很会有些成绩,因为十几年我一直觉得自己一直在扮演一定的角色。扮着大学教授,扮着政治家,也会真正忘记自己而完全成为“剧中人”。虽然,这对于我很痛苦,得每天盼望着散会,盼望同我谈政治的朋友走开,让我卸下戏装,还我本来面目――躺在床上去,极疲乏的念着:“回‘家’去罢,回‘家’去罢!”这的确是很苦的――然而在舞台上的时候,大致总还扮的不差,象煞有介事的。
恐怕对这位为信仰和理想献身的中共领袖就会生出另一番目光了,一种基于普通人的审视,这样的审视在风筝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信仰与人性发生冲突时,该如何抉择?
信仰至高无上,拥有信仰的人应该为信仰献身,这并没有错,甚至称得上伟大,但是这样的献身行为是否应该只是信仰者自身的选择,信仰者的信仰是否可以影响到他人的生活甚至命运?信仰是否可以摧毁信仰者人性中最基本的关系?
不得不说,在本片中涉及到了信仰和人性想冲突和摩擦时,不同人对于两者的选择,男女主是同道中人,为了信仰可以舍弃人性,或者用人性做武器保卫信仰。男主的第一任老婆则是在信仰破溃后,选择一死来保存自己的人性。其他的人则是在两者的冲突中,统统有苦难言的煎熬着。
对于这种冲突,似乎并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做一个纯粹的信仰者前路会艰难无比,而全心全意的拥抱人性只能寸步难行,那些相对二者进行比例分配的人则煎熬痛苦,谁都没有答案。
信仰者到最后看到的是理想变得面目全非甚至于背道而驰时,想到自己为了信仰放弃了人性,是何想法恐怕只有自己猜知道了,男主最后死于1978年这样一个年份,意义颇深。
选择相信人性的人,又该如何在信仰的狂潮中独善其身,最后自绝于世可能才是唯一的选择。
分配二者的人,首鼠两端和茫然失措之下,又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风筝中有一个情节很有意思,男主的徒弟有一个在反右运动中疯了的妻子,徒弟为了革命工作,只能给妻子每天服用安眠药,这样的情节给人震撼颇大。
到了最后,作为一根小毫毛,对自己、对他人、他人对自己,到底该做怎么样的选择,大家也许只好统统不再说话了。
风筝在谍战剧的外衣下,讲述了一个关于宏大信仰与细微人性相角逐的故事,值得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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