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和不同国别演员的合作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首先,我拍戏有一个习惯,我希望演员们能舒服、自然地表演,尤其要让演员有舒服的身体感受。我在走戏时会和演员沟通,怎样设计动作是舒服的,怎样安排路线是合理的,这很重要。只有演员拍得自在,观众才能看得舒服。所以在《漫长的告白》里,不论是倪妮、张鲁一、辛柏青,还是中野良子、池松壮亮,他们的表演都是去痕迹化的,他们的每个反应、每个停顿都是真实的,这绝不是剧本一早设计好的。其次,我希望演员们能把表演和生活经历勾连起来,毕竟拍摄时间有限,他们的状态越生活化,我们的故事就越真实。倪妮在片中有一段跳舞的戏,这是我随机加的,我之前查过,倪妮拿过国标舞冠军。当时她看到这段临时加的戏还问我:“怎么加了段舞蹈戏,我要怎么跳?”我说:“你就把舞蹈当作台词,跳出你想讲的话、想表达的情感就好。”她完成得很好,感觉很到位。日本演员中野良子和池松壮亮和我预想中的人物很搭,我一见到他们就觉得找对人了。他们很敬业,中野良子七十多岁了,对待表演仍满怀热情,一丝不苟。池松壮亮也很真诚,我和他成了笔友,现在都有联系。不论我拍谁的戏,拍的是重场戏还是过场戏,我希望所有演员都能待在现场。因为我可能会跟着感觉随机调整戏份、台词,需要所有人始终保持沟通。比如原本戏份不多的中山大树(池松壮亮 饰),在我不断地调整、修改之后,成了故事的主要人物。池松壮亮杀青后还跟我说:“导演,只要您需要,我马上回来。”这就是电影人之间的情谊,很真挚、很温暖。问:在拍摄理念上,《漫长的告白》有哪些变化?答:拍摄《漫长的告白》,大体延续了我的习惯和喜好,我不是一个喜欢用剧本框住故事的导演,也不喜欢提前打点一切,比如定机位、画分镜,我都很少弄。我希望我的创作是流动的,这样作品才能顺其自然地发展,在我看来,电影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有观众说:“看《漫长的告白》永远猜不到下一秒的剧情走向,这种观影的新鲜感在文艺片中并不多见,想问问导演是怎么安排情节的。”看到这样的评论我很开心,因为观众能捕捉到故事的与众不同,但我也只能跟观众说声抱歉,我在今天仍然没有关于故事走向的定论,它就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与我过去的作品相比,《漫长的告白》的反乌托邦色彩更浓。我比较理想主义,过去的作品都多少带着些乌托邦痕迹,电影《福冈》就是如此。在我眼中,语言一直是沟通的工具,但在今天,不同语言彼此压制的现象越来越明显。所以在《福冈》中,我刻意淡化了语言障碍。有观众问过我:“为什么片中讲韩语的人能和讲日语的人顺畅沟通,他们不需要翻译吗?”观众能感觉到问题就说明我抓对了点,我就是在构想某一天世界上所有语言化解隔阂的样子。而在《漫长的告白》中,我直面了这个问题,片中辛柏青饰演的立春是个北京口音浓厚的人,通过他就反映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因为口音而产生距离的社会现象。本地人因为自己的口音自带优越感,外地人因为不合群的口音自卑,这在今天也很常见。看似平常的语言,却能给人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给生活带来决定性的影响,这个问题需要被正视。问:拍摄的过程很顺畅,那么影片的过审情况如何呢?在国内首秀的反响如何?答:《漫长的告白》过审很顺利,顺利到出乎我的意料。上海方面对影片内容和艺术手法的评价都很高,当我看到修改意见一栏写着“没有任何意见”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到了电影局,也只调整了一些台词用语。最后的技审也很快,故事内容、镜头、音乐等都没有做任何调整,看到大家对影片的认可,我感动又欣慰。像《漫长的告白》一类重视感性表达的文艺片,需要通过故事和人物唤起观众共鸣。只要创作者用心了、投入了,作品里的情感就能打动普罗大众。
-
推荐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