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并没有按照事件逻辑编织三条线索
上一个镜头,还是少年的秦理和王頔在放学路上边骑自行车边听《胆小鬼》,下一个镜头就来到12年后,修车工秦理在简陋阴暗的车间里,塞进一盘磁带。上一场戏还是文艺汇演上跳着藏族舞、熠熠生辉的黄姝,紧接着便是2年后案发现场的交叉剪辑,耀眼的少女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胆小鬼》的三线叙事有着鲜明的实验性。它为悬疑性服务,但更为成长叙事加分。未来并不与美好绑定,人生有时甚至连螺旋上升都做不到。在三条时间线的对照中,成长的曲折与复杂便直呈眼前了。三线交织的叙事结构之外,《胆小鬼》另一个显眼特征,便是对东北生活从肌理到风貌的还原。近几年,“东北文艺复兴”作为影视创作的热词,被观众和业界人士反复提及。具体到悬疑叙事,自2014年的《白日焰火》起,东北就作为一个地域意象反复出现在悬疑犯罪故事中。《白夜追凶》《无证之罪》《双探》……在一部部悬疑剧中,东北的地域意象不断丰满。但经过多次重复,在有些创作者手里,“东北”也逐渐程式化为澡堂、黑帮、旧工厂的背景板三件套。《胆小鬼》是一个扎根东北的故事,地域是不能回避的故事背景。剧集能否冲破定式,拍出有纹理的东北生活,决定了这个故事的可信度。从前四集的呈现来看,《胆小鬼》找到的独特视角是“子一代”的东北。如果说,在50、60后的产业工人眼中,东北是工业文明的高地。那么在80后的“子一代”视角下,东北就是转型阵痛中的迷茫失地。《胆小鬼》并没有正面表现当时社会的激变和人心的游弋,而是把它溶解到了影像中。在剧中,我们能看到重工业城市的风貌和凋零的厂矿文化,也能看到凋零的父辈、南涌的“下海”者。白雪掩映下,高耸的烟囱、雕塑,开阔的厂房、院区,绵延的铁道、路桥依然塑造着城市的地貌,但工人大多不再是工人。像冯雪娇母亲那样有心力、有路子的,开始尝试南下;像王頔父母那样安分守己的,改行卖起炸串支撑起一个家;也有像秦理、黄姝父母那样,误入歧途导致家庭破碎的。在“子一代”的眼中,东北的苏式家属楼大多模样相近,但每个窗口后上演的故事早已不像父辈期望的那样,模样相似、井井有条。《胆小鬼》中,也有上世纪末东北高中校园生活的复刻。这是原著小说中没有的,却是“子一代”难忘的青春记忆。尽管在时代的大浪中每一个家庭都难免翻腾,但校园还是一定程度上,为少年们竖起了一堵保护墙。像秦理、黄姝这样的年轻人尽管命运坎坷,但还是在校园生活中体验到了短暂的平静,找到了相互取暖的机会。在《胆小鬼》的前几集中,我们还是能看到主角之间,因为一件衣服、一个篮球结下的单纯又深厚的友谊;看到朦胧、美好的异性吸引;看到他们没有目的、不求回报的陪伴和付出。学校不是伊甸园,不断渗透的家庭阴霾和社会潜规则终将改写这几个高中生的命运。但《胆小鬼》并没有选择沉郁到底,而是选择把这段相对轻快的校园生活复刻呈现。这是欲扬先抑的艺术处理,但也是对一代人真实东北记忆的尊重。挪用悬疑《胆小鬼》是一次叙事实验,也是一次对悬疑类型的配方重构。作为网剧强类型化发展的重要分支,悬疑剧经过数年发展,已经走过本格推理、社会派推理、家庭悬疑等多个阶段。如今,“悬疑+”成为大家公认的发展方向,但悬疑怎么加、加什么,却并没有明确答案。《胆小鬼》可以看做是一次“悬疑+青春”的实验,但仔细瞧去又会发现,青春和悬疑都不是它的最终标的。它确实挪用了悬疑类型,但推理缉凶却不是它的着力点。它也展开讲述了青春故事,但它与热血和撒糖又保持了相当的距离。“成年人的善是复杂的善,少年的恶才是纯粹的恶。”郑执在小说中这么写道。到了剧中,我想主创可能还想深探一下,少年因何勇敢,以及复杂的成人又为何懦弱。目前《胆小鬼》只播出了5集,还不能完全摸清创作全貌。但我们能感知的是,它想在奇情惊悚中召唤肃穆现实,以委婉的方式补写那一段在荧屏缺席的东北历史。它想在青春成长中展现复杂,用错轨的悲剧提炼成长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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